婚后一周,他便为妻子买下了保值200万元的保险,谁能料到,这看似“深情”背后,却是他要致枕边人于死命的险恶用心--
记者李颖 通讯员李谡林 李志敏
女子溺亡官厅湖
“官厅湖里又有人溺亡。”2015年9月21日上午,怀来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接到报警,称有人意外落水,请求救助。就在前一天,他们刚处理过一起意外落水的案件,没想到又接类似报案。
“死者为一中年女性,当时呈仰卧状被放置在官厅湖边的地面上,面色苍白,已处于无意识状态,后经医护人员查看,宣告其死亡。”出警民警介绍,报案人代翔(化名),是死者刘玉玲(化名)的丈夫,据他介绍,当天他们夫妇和两位男性友人崔力(化名)、苏瑞(化名)到官厅湖游玩,四人在玩皮筏艇时,因风大发生意外,皮艇侧翻致四人落水,他和朋友三人游到岸边,妻子因不会游泳溺亡,他们三人回身时,她已经漂浮到水面上,遂合力将她拉到岸上,并打电话报警。
之后的现场勘查及尸体检验,未发现异常,民警初步推断,女子系意外溺水死亡,让代翔联系妻子父母到局里处理尸体。
案发第二天,技术民警又到案发地进行了详细测量,发现一个疑点。按代翔指出的落水地点,水深近11米,距离岸边80多米,而此时是北方的秋季,三个人厚衣厚裤,竟全部安全游到岸边?民警们心里不禁打了个问号。“我们特意询问过附近居住的村民,他们说如果落水点距离岸边80多米,又是多风的秋季,就是他们当中水性好的,穿着衣服负重游回岸边也基本不可能。”负责侦查的刑警一中队队长张利军介绍。
200万的蹊跷保险
“我已经把岳父母和小姨子从天津接来了,让他们见证处理下尸体。”案发后第三天刚上班,代翔就来到了刑警队处理后续事宜,他脸上的急切表情也全然落入了办案民警的眼中,加上之前留在心中的疑问,在安慰家属伤痛的同时,负责民警询问起了刘玉玲是否有保险之类,代翔主动说出,他曾为妻子上过一份人身意外保险,保额为200万元。
“一份保额200万元的保险!”乍听此事,办案民警们更谨慎起来,当即并没有马上给代翔任何回复,而是与几人进行了分别沟通。
从死者妹妹的口中,民警们的不肯定似乎得到了印证。据她介绍,姐姐是1977年生人,一直在老家辽宁某市一家中介公司工作,姐姐与姐夫均为二婚,两人 2015年3月份认识,在代翔的催促下,4月姐姐办理了离婚,5月中旬两人便领取了结婚证。婚后一周代翔便为其姐购买了保险,开始姐姐也不乐意,后经不住代翔软磨硬泡最终同意,之后几个月,通过微信聊天,姐姐多次向她提到生活的不开心,称代翔经常半夜不回家,怀疑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本来还想多安慰安慰姐姐,没想到,现在得来的竟是姐姐溺亡的噩耗。”
“刚刚结婚一周就购买了保险,保额如此之高,不到半年,就出了意外事故,这案件绝对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时任刑警大队大队长侯建伟听完刑警们的介绍后决定对案件进行彻查,同时,命令前期负责民警营造出办事拖沓的假象来争取时间。
越来越多的疑点
此后的几个月,代翔多次到怀来县公安局追问案件处置情况及何时能出保险证明,都被民警们搪塞过去,他对警方办事的拖沓也颇有微词。
“这是三人案发前的通话清单,案发后的通话频率突然有了成倍增长,我觉得可以从此入手。”刑警大队二中队队长张海福说。
“保险也是一个重要的方向,可以查查看。”刑警一中队队长张利军说。
在案件分析会上,专案组确定了两条行动方向。
随后的调查结果也为民警们的怀疑又添了佐证。
代翔、崔力、苏瑞均为东北人,无业人员,之前在牌桌上认识,代翔一直向两人自称张翔,两人便称他为“老张”,案发前关系一般,案发后,不仅三人经常通话,崔力、苏瑞还经常一起居住。摸索三人行动轨迹时,民警还发现,就在案发前两天,代翔就曾带着死者和崔力到过怀来,接连两周都到一个地点游玩?
另一面,负责保险调查的民警发现,代翔早在2015年3月份便询问过保险的有关事宜,并说过是要为一名刘姓女士购买,而3月份时,代翔和刘玉玲不过刚刚相识,而根据代翔的经济情况看,他无业,手里的多张信用卡都是在透支状态,每年17000元的保费似乎颇为吃力。在两人相识之初,他怎么就有为对方掏高额保费的想法?这让警方颇为怀疑。
就在民警们为找到的线索兴奋不已时,一个重要的人物走进了警方视线,代翔的情人黄丽(化名)。
“在调查代翔的情况时,我们发现代翔自2012年网上认识黄丽后,一直与其保持情人关系,案发后两人还曾发生过争吵,当时黄丽威胁代翔说要把他和崔力等人的事情说出来。”专案组民警介绍,黄丽的出现也使警方感到,侦办此案的机会来了。
2016年5月7日,在做了前期大量的取证工作后,专案组决定收网,分四个抓捕组、四个审讯组、多个外围调查组、证据审核组对该案进行攻坚,5月27日,四名嫌疑人代翔、崔力、苏瑞、黄丽分别被带回到怀来县公安局刑警大队。
审讯如预期的一样艰难。现任刑警大队大队长李英健深刻明白审讯的重要和难度,因此除了制定了详细的审讯计划,并为确保案件的诉讼要求,他们对每一名嫌疑人的讯问过程均同步录音、录像。
经过一周多的交锋,6月7日,苏瑞最先吐了口:“你们怀来警察真是太较真儿,这要是在别的地儿,我们早拿上保险钱了……”
密布“死亡陷阱”
至此,溺亡案的真相浮出水面。
2006 年开始代翔就在北京打工,干过美发、炒过股票,有过两次婚姻,最终事业、爱情都不尽如人意。2012年,通过网络他认识了黄丽,对方的温柔、风情很快俘获了他的心,为了满足黄丽的经济需求及赌博的爱好,代翔学会了赌钱并屡屡透支银行卡,而他的经济实力远远满足不了这些挥霍,2014年,黄丽和原来的旧情人走在了一起,虽然两人还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但黄丽的“移情别恋”、情敌的雄厚经济实力仍让代翔愤懑不已,他开始琢磨着如何填补自己的经济短板好赢回情人的心。
因为急需用钱,2015年3月代翔回到老家出售自己的旧宅,在房产中介认识了刘玉玲,对方热情、善良,可能是因为与分居丈夫的婚姻不幸福,也可能是代翔的高大、帅气深深地吸引了她,她对代翔可以说如飞蛾扑火般地认准了,而早有所图的代翔也就此萌生了一个想法,骗保。曾经因为摔过腿,代翔体会过保险理赔的好处,他不禁想如果事故更为严重,保险金额也许会十分可观,而最大的事故不外乎死亡,打定了主意后,他便竭尽全力地促成了这场姻缘。两人迅速地结婚,之后代翔便帮刘玉玲购买了保险。
为了使得事故看起来更像是意外,代翔找到了自己的牌友崔力和苏瑞,谎称保险总额80万,承诺两人,事成后一人20万元的酬劳,由两人帮助实施计划并在警方面前充当见证人。案发当天,代翔一行四人来到官厅湖,乘坐皮筏艇来到湖深水处,将一点也不会游泳的刘玉玲骗入了水中,不顾其“救命”的呼喊声,三人驾船驶离,随后将自己的身体在浅水处弄湿,直至发现刘玉玲的尸体漂到了水面上,怕警察来了有怀疑,遂用桥墩下的钢丝绳将尸体拽了上来。之后,代翔拨通了110。
可能刘玉玲在没入水中那一秒才知晓“枕边人”对自己的杀机,但实际,这“死亡陷阱”早在此之前就已布下。
根据崔力和代翔的交代,在此之前,为达到目的,两人还曾实验过食物中毒、毒蛇咬伤、坠楼死亡等多种“意外”,都因难以掌控而放弃。
两人甚至还从网上购买了驽和毒针,想将刘玉玲射死,可又怕毒镖容易被发现,引发刑事案件,遂放弃念头,转而策划“煤气中毒”事件,但因煤气上水盆中的水总不能恰到好处地溢出,造成煤气泄露,该想法又被否定。最后,他们想到了溺水死亡,有了想法之后,他们开始寻找作案地点,先是到了白洋淀,发现那里的水并不适合,才来到了怀来,选择了官厅湖。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机关算尽,终难逃法网恢恢。目前,该案仍在进一步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