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沟河畔,寒风凛冽,破裂的冰面重又冻合。去年12月23日,数千群众从四面八方赶来,送别他们心中的好民警张铁英。
被救孩子的父亲带着孩子来了,他含泪叮嘱儿子:“你要记住这张脸!”
被他帮助过的湖南人姜明顺来了,远远地就号啕大哭:“你为了能让我有个完整的家操碎了心,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300多名昔日的战友来了,战友黄进峰眼含热泪:“铁英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们不是说好的要聚一聚吗?”
张铁英,一名普通的人民警察,用生命谱写了一曲忠诚的赞歌。
生死抉择时
——他用双手举起落水孩童,自己却耗尽体力沉入冰河
2015年12月19日,白沟气温低至-6℃,滨河公园内寒风凛冽。16时40分,保定市公安局白沟新城公安分局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滨河公园北侧白沟河内有两人落水,其中一名是儿童。接到报警后,白沟新城分局高桥派出所民警张铁英带领两名辅警迅速赶到现场。
张铁英看到,受困群众正在离岸边20米左右的冰窟窿里挣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我会游泳我上,帮我拽住绳子!”张铁英当机立断,把绳子拴在腰间,匍匐在冰面上爬向落水群众。无奈,救援绳长度不够,现场群众只好将临时找来的绳子和救援绳连接起来。
“你把这只手给我,那只手再抓紧孩子!”张铁英靠近冰窟,向水中的成年男子伸出救援之手。
“张警官的手抓住我的手时,让绝望的我又看到了生的希望。”被救男子李桂荣回忆起当时情景不禁泪如雨下。
就在张铁英将受困群众拉上冰面的一刹那,意外发生了!他趴着的冰面突然破裂,自己也掉进了水里。
当群众将三人拉向岸边时,危险又一次发生,救援绳接头处突然断开,张铁英的身体开始下沉。
生死抉择时,张铁英一把将孩子托出水面,大喊一声:“先救孩子!”
这时,一位水性好的男子破冰开道过去,从张警官手中接过孩子返回岸边,然后另一名受困群众也被拖上岸。参与救援的孙宝明说:“我从小在白沟河边长大,水性还可以。可当时我往水里走3米就不敢再走了。张警官敢那样拼命,他是为了救人不顾自己呀!”
在冰水的浸泡下,张铁英早已耗尽体力,渐渐沉入河中。
“我们把他拉上岸时,去医院送人的急救车还没回来,一位老百姓就用自家的单排货车拉着他往医院赶。”高桥派出所所长翟建流泪说,“我一路上喊他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
不幸的是,经过两个多小时全力急救,张铁英最终还是没有被抢救过来!
英雄虽然走了,但他奋力一举的瞬间,绽放出英雄的生命之花,成为人们心中永远的记忆。
受百姓爱戴
——他喜欢和群众打交道,和群众交朋友,群众都叫他“铁哥”
心里装着群众,群众就会念着你,他们都管他叫“铁哥”,赞他人如其名,是条铮铮铁骨的汉子。
来自安徽的江林阳在白沟灯饰城经商有10个年头了。“平时,我经常看见张警官巡逻,每次遇见都打个招呼,我叫他‘铁哥’,他叫我‘兄弟’。我们都存着‘铁哥’的手机号,有事儿就直接跟他说。”
2015年12月5日凌晨3时,江林阳准备送货时,发现自己的电动三轮车丢了,就拨通张铁英的手机。报完警后,江林阳觉得大冬天的,他怎么着也得穿严实再过来,可能会来得晚一些。“正想找个地方避避风,‘铁哥’他们就到了。一问才知道,‘铁哥’为了快点出警,晚上经常穿着衣服睡觉。”
更让江林阳想不到,当天上午10时,张铁英就打电话让去派出所取车。原来,张铁英回到派出所,立即调取视频,寻踪觅迹找到盗贼的藏车地点。“听说,‘铁哥’他们在寒风里蹲了五六个钟头,这才把偷三轮的盗贼给逮着。”江林阳回忆说,“2015年12月19日中午我还跟他通电话,想请他吃个饭。‘铁哥’说,以后吃饭的事儿就别提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吱声。没想到那天下午他就……”
“真舍不得他这个人呐,为人那么和蔼,办事那么负责。”说话间,江林阳潸然泪下,“他对我们这些外地经商人员很照顾,就像亲哥哥一样,经常教育我怎么做人,怎么照顾自己和家人。‘铁哥’的手机号,我真舍不得删掉!”
42岁的姜明顺在白沟做箱包生意十多年。2015年1月24日傍晚,姜明顺准备骑三轮车外出送货,发现工厂门口被一辆轿车堵得严严实实。轿车司机喝醉了,骂骂咧咧抬手打人,还电话叫来三人对其围殴。最后,姜明顺忍无可忍,抄起西瓜刀进行反抗,酿成一人轻伤、三人轻微伤的恶果。张铁英调查时发现,姜明顺有个 83岁的母亲瘫痪在床,罹患癌症的妻子两次手术,已经家徒四壁。如果立即对当事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其老母亲将无人照料,其爱人将无钱看病。
张铁英立即向上级请示,在法律允许的前提下,为姜明顺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并启动案件直诉程序。伤者要求姜明顺赔偿8万元,这对姜明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为此,张铁英20天里先后找村委会、跑湖南商会,跟当事双方苦口婆心讲道理、说法律、明利害。最终,双方以2万元赔偿达成和解。
如今,姜明顺的生意越做越好,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美。张铁英的离去,让姜明顺无法接受。
与亲人聚少离多
——他把时间和生命都献给了事业,把爱都给了需要的人
“英儿,我的儿啊!”
2015年12月23日12时,张铁英80岁的老母亲在医护人员陪伴下,坐着轮椅来到高碑店市殡仪馆。老人一边喊着儿子的乳名,一边放声大哭,现场众人见状无不跟着落泪。
张铁英的父亲82岁,瘫痪在床。他的母亲80岁,脑血栓后遗症,生活不能自理。因为担心两位老人承受不了,家人一直瞒着他们。“铁英工作太忙了,上次回行唐老家还是大半个月前,平时见得就少。”张铁英的大姐夫张秀波哽咽不止,“全家最后商量决定,还是让老太太看儿子最后一眼。”
2014年父亲在医院抢救,张铁英回来一个星期,老人还没醒过来,铁英只好托付姐妹们照料,自己先回去工作了。“其实,铁英很孝顺,他有时间就一定会回来,回家就做饭、洗衣服,给老人按摩,陪老人聊天。你想啊,他对老百姓那么仁义厚道,对自己父母怎么会差?”张秀波说,“全家都习惯了,都理解他,支持他,包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的父亲,从来都不给铁英添麻烦。”
昔日战友黄进峰清楚地记得,上军校的第二年,张铁英的津贴涨了,战友们提议庆贺一下,张铁英却不好意思地说,这些钱他要寄给妹妹。原来,他用自己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供妹妹上了大学。如今,妹妹张文华已经成为行唐实验小学的一名老师。“哥哥一直攒钱打算为爸妈买楼房,让他们享享福……”张文华说着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失声痛哭。
在妻子张桂霞的记忆里,丈夫张铁英不管在部队当兵,还是转业到地方当警察,总是那么忙碌。
张铁英调到白沟工作后,把家安在了高碑店市。虽然距离并不很远,但为了不耽误工作,平时都是住在派出所的宿舍里。“当兵时,他一直很少能跟家人团聚。 2006年转业回来后,本以为一家人可以多些时间在一起,没想到整天住在派出所宿舍,每月也就回家两三次……”张桂霞哭着说。
说起舍小家为大家的张铁英,他的同事战友们诉说了一个个感人的故事——
2013年12月,张铁英在巡逻时发现一位衣着单薄的智障人员,说不清自己姓名,也记不得自己从哪里来。张铁英自己花钱请这个年轻人吃了顿饱饭,并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宿舍,最终还帮他找到了家人。
2014年,张铁英抓获一名网上在逃人员,搜查时发现他家仅有一个年幼的孩子。由于在逃人员老家在湖南,在白沟没有亲人,被依法羁押后孩子便无人照料。张铁英就把孩子安顿到派出所宿舍,每天悉心照料。直到孩子的叔叔从老家赶来,铁英才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他。犯罪嫌疑人得知这一情况后十分感动,不但主动交代了犯罪事实,还当着铁英的面,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儿了。
2014年6月,两名山西大同厌学的中学生被黑中介带到白沟。由于是未成年人,没有老板敢雇用,黑中介便把学生弃于荒郊野外。接到报警,张铁英一边联系学生家长,一边掏钱买来饭菜,又自掏腰包给孩子安排住宿,直至把孩子交给赶来的家长。
白沟新城公安分局政委张继伟说:“白沟新城商场众多,治安状况复杂,老百姓信任他,有事就愿意找铁英,他能有多少时间来照顾家人?”谈起自己牺牲的同事,这位彪悍的铁汉一度哽咽。
张桂霞说,多少年来聚少离多,一家三口拍的全家福屈指可数。
没想到,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张照片,竟是冰河中救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