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新闻]大年初一,河北省大城县,小傅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拜完一圈年了”,配图上是一道黑漆漆的篱笆墙,一道红通通的朝霞。时间显示06:35。
这个时候,多数人还在熟睡,至少是在被窝眯着。小傅没敢过早地声张,怕被朋友们说神经病,尽管六点半也已经很早了。
除夕晚8点,上供,几尊神像前要焚香到天亮;之后,看春晚、抢红包;凌晨1点,钻被窝睡觉;3点,听到村里有人放炮;4点,鞭炮声不绝于耳;5点,拼命起床;5点10分,迎来第一波儿拜年的乡亲;5点半,吃饺子;5点45,出门给族人们拜年;6点半,拜年归来,稍作休息接着拜。——这就是小傅过年的节奏。
年年如此,他并不觉得怪异,只是每当此时,他都会抱怨一番,然而又无可奈何。他说,只要有人放第一炮,第二炮、第三炮就会紧跟着,根本停不下来。在他眼里,带头儿的纯粹就是扰民,就该罚他钱。父亲说,那你去收钱啊。
每次回家过年,小傅都会为早起而发愁。他觉得,过年应当随性放松,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不是被年束缚住,做节日的奴仆。但他自诩前卫自由的思想,在传统的老习俗面前,泛不起一丝涟漪。年,还是过去那个过法,或许千百年来就不曾变过。
“越来越早了”,小傅母亲的言语中也透出了无奈。为了过年,母亲已经里里外外忙活了好几天,平日里可以视而不见的犄角旮旯也要打扫干净,还要备齐年货,提前做些吃的出来,过了年,每天要忙着招呼客人,劳心伤神。
想起这些,小傅依然用“年关”来形容过节之困。他说,对老人们而言,本来除夕夜就几乎是个不眠夜(他们惦记着上供的香,惦记着外边可别失火等一大堆事情),还要早早起来煮饺子。不早起也不行啊,人家咣咣敲门来拜年你还没起就不像话了。好像这年就是给别人过的一样。
这天,小傅的父亲说,村里有个老人腊月三十去世了,母亲说,还有人心脏病发作去了医院,不知道回没回来。不太大的村子,不太多的人,有人过不去这年关,有人在这年关打了个趔趄。他问母亲为啥,母亲说,人们冬天干活儿太少,过年这几天又太紧张,就爱犯毛病。听到这话,他更加觉得自己在理,认为都是不合理的习俗闹的。
初一早晨,转完村子的小傅饥困交迫,他不得不晃悠脑袋以保持清醒。7点钟,他跟着去上了坟,然后哥几个又开车出去拜年。中午赶回家,母亲问他吃饭没有,他说先不吃,扭头儿就睡觉去了。
对过年这点事儿,凤凰新闻客户端主笔王路在文章《过年和被年过》中说:过年的意义在于休息,在于耗费,在于不事劳作。过年是人类自由精神的体现,一旦丧失这种精神,过年就不是过年,而是被年过了。
年味儿越来越淡是不争的事实。早起吃饺子、打手电拜年,只是小地方不愿丢下的传统。然而,仅仅依靠形式上的坚守,又能多大程度上保持春节的新鲜度呢?
大年初一,河北省大城县,小傅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拜完一圈年了”,配图上是一道黑漆漆的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