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俩月换了仨地方
4月29日,在石家庄高邑县大营村附近的一处工地,大车疾驰而过卷起阵阵黄土,裹挟着温热的空气,有一种夏日才有的灼热感。工棚里,郑国江和工友们一如往常地忙碌着,可是他的心里却有着不同以往的滋味。
“就盼着五一能回家看看孩子。”一提孩子,郑国江眼里满是温暖。正月十七郑国江把孩子送到学校,就离家去了太原。至今已有两个多月没再见过孩子。
这两个月里,郑国江换了三份工作,去了三个地方。第一个工作是在太原做地暖保温层,干半天歇半天,活虽然轻松但是挣得少,20天拿到600多块的工资。“从家到太原,来回一趟就得200块路费,怎么想都不划算。”
后来他就到石家庄藁城一家化肥厂找了份活儿,每天干十二个小时,日工资百余元,收入还算不错,但工作了一段时间,身体就开始发出警报信号,“每天闻厂里的化学气味,原本就胸闷气短的毛病又加重了。”郑国江不得不再次更换工作。
现在在高邑县修路的工地,是郑国江春节后的第三份工作。每天早晨7点上班,下午6点下班,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一天能挣120块钱。对于郑国江而言,这已是一份非常“安逸”的工作了。两位工友一组,制作铺设在公路两侧的路肩石,制作完成后,还需把重达150斤的石块搬到指定的地方。“开始老板定的任务量是每天60块,后来看我们干劲足,现在任务变成了100块。”郑国江乐呵呵地说,在外打工,这样的工作量已经算是清闲的了。
工地:父亲把思念写进诗里
晚上躺在工地的地铺上,周围的工友都已经鼾声如雷了,郑国江却常常无法入眠。长期睡工棚的经历和想要改变家庭境况的迫切,让他落下了神经衰弱的毛病。
睡不着觉时,他就拿起手机,看着qq空间里孩子的照片,用手机一点一滴记下那些或忧伤或温暖的文字。
孩子的照片、写给家人的诗、对家庭的眷恋是他空间里重要的主题。可是这些,他的妻子和孩子并不知道。
“我没想让他们知道。”郑国江羞涩地笑着,脸上洋溢着暖暖的幸福。“这是我跟孩子的秘密。”
孜涛唯一一次看到爸爸写的诗,是在学校的板报上,那是校长从郑国江qq空间里摘录的两篇日记。起初孜涛并不知道日记的作者,当他知道写下这些文字的是自己的父亲,他便时常到板报前站一会儿,有时候看着看着眼睛就湿了。
“说实话,我心里特别害怕跟孩子见得少他们会疏远我。”但让郑国江欣慰的是,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只要见到他,两个孩子都是争抢着要跟他说学校的新鲜事,有时候把他缠得都没法睡觉,尤其是孜涛,平时言语很少,一见到爸爸,就打开了话匣子。
喜欢文字表达的郑国江,面对家人,却不善表达情感,除了挣钱养家,他没有多少证明自己爱家爱孩子的方法,就像家里的老黄牛似的只知道闷头苦干。 “我写下这些诗,就是希望有一天,孩子长大了,看到了,能明白我的心,知道我即使不能长期陪在他们身边,但是心里一直爱着他们,这就够了。”说着这些,郑国江眼眶湿了,哽咽着说不下去。
团圆:老板准假“五一”回家
聊天时,郑国江习惯低着头,粗糙的大手使劲儿攥在一起,偶尔抬头,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朴实羞涩地笑让人感觉亲切踏实。他说话语速很快,听起来精神头十足,但是眼睛里严重的红血丝泄露了他的劳累和疲惫。
常年的工地劳作他的身体大不如前,“春节前胸闷的厉害,有时候喘气困难,晚上都睡不着觉。”趁着春节休息,他在家输了十几天的液,情况略有好转。医生说他的心脏有些问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但他并没有遵循医嘱。过了年,他又急着出来打工了,他故作轻松地说:“疼了扛一下就过去了。”
“一家子就靠我一个人打工挣钱。”郑国江说,去年久病的父亲去世,治病期间花了不少的钱,接着妻子又查出骨膜炎,没法出来打工,郑国江说,媳妇在家他心里相对更踏实,“母亲已年近7旬,我还有个92岁的祖母,她在家能照顾照顾老人和孩子。”
异乡无法入眠的长夜,郑国江的脑海中时时会浮现起这样的一幕:在院落里高大法桐的树荫下,一家6口围坐一桌吃着久违的团圆饭,真幸福啊!
翻看着手机里那首诗《爸爸去哪儿了》,郑国江下决心“五一”趁着在学校寄宿的大儿子孜涛放假回家,一定要回去看看。
“老板准了假,还预支了500块钱的工资给我,和家人好好待了几天。”把儿子孜涛送回学校,5月4日,郑国江从家返回工地,他特意给记者打来电话,幸福从心里透出来。脱下干净的布鞋、黑色的夹克,换上沾满泥浆的球鞋、衣裤,郑国江,又进入了他已习惯的那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