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邯郸市峰峰矿区一矿社区,每当清晨日出,居民们都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位婆婆坐在轮椅上摇着摇把,身后一位步履蹒跚的大爷推着轮椅,慢慢挪动着脚步,尽管道路坑洼不平,老两口走得却很平稳。偶遇相熟的邻居打声招呼,拉句家常。大爷叫靳守训,退休前是峰峰矿区局九龙矿材料科工人,坐在轮椅上的是他的妻子索玉英。1965年两人结婚后,老两口就这样风风雨雨走过50年人生华年,见证金婚时刻。
如诗画面打动路人
“我在街上碰到的,妻子坐在轮椅上摇着手把,老爷子在后边推着,走得很吃力,但看上去那么和谐,那么美。就那一瞬间,我被打动了。”打来热线的高先生向燕赵都市报记者讲述。10月9日,记者在高先生的带领下,在峰峰矿区一矿社区寻找到了靳守训老两口。
院子中,靳守训正和索玉英在拉着家常,在靳守训老人的身旁摆满了零碎布头,“正在拼个东西,给老头子用。”面对记者,索玉英阿姨还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是他照顾我,现在是我照顾他,欠了他一辈子了,这份情我还不完。”索玉英边轻轻地说,边充满爱意地望着老伴,旁边老爷子“啊!啊!”地回应,仿佛在责备妻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聊着天,索玉英阿姨突然从轮椅上艰难地下来,“给你们倒杯水。”众人连忙制止,索阿姨一转身双臂按在轮椅扶手上,一使劲翻身坐上去,放下轮椅下方的脚踏,将一双没有知觉的腿放上,继续聊天。
新婚后突来人生变故
据索玉英老人讲述,她和老伴都是河南安阳市人,两家的村子相距仅十几里地远。靳守训自幼父母双亡,后来在别人的帮助下被招工到峰峰矿务局,当了一名下井挖煤的工人。索玉英自幼丧母,相同的身世让两个年轻人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在见面后不久两人订下终身。索玉英跟随丈夫从豫北的乡村来到了冀南的峰峰煤矿,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这一年,他21岁,她20岁。
新婚是快乐的。正当他们憧憬未来美好幸福的生活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生活。
1965年6月,已经有六个多月身孕的索玉英,因高烧引发了大脑炎并住进了医院,经过一个多月的医治,虽然治好了大脑炎,但医生告诉她,因高烧损伤了坐骨神经,她的双腿将永远丧失行走功能,只能与轮椅相伴。听到这样的坏消息,年轻的小夫妻顿时傻了眼。
大病初愈后的索玉英,回到家就躺在床上,接连几天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经过几天痛苦的思考,她含着泪,痛苦而决绝地向丈夫表达了离婚的念头。生性倔强、言语木讷的靳守训坚定地回答:“我名叫守训,今生我们既然做了夫妻,那就要同甘共苦、永不分离。我当你的腿。”
他们曾被亲戚逼着离婚
不久,两人的大儿子出生了,给这个不幸的家庭带来了欢乐和笑声。初为人母,毫无经验的索玉英整夜整夜躺在被褥上给婴儿喂奶、换尿布。每当夜深人静时,看着身旁的丈夫和孩子,她都无奈地怕打着双腿唉声叹气。
面对瘫痪在床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婴儿。初为人父的靳守训,就像一个陀螺,为生计无休止地疯狂转动。在家里,他总是面带笑容,忙里忙外,洗洗涮涮,尽心照顾妻儿。煤矿井下的工作,都是三班倒的8小时工作制。为了方便照顾家庭,靳守训申请常年上夜班。每天上班走之前,他都把妻儿吃的、用的放在床边桌上。下班后,顾不上身旁侃着大山的工友和喝上一杯的邀请,他行色匆匆地赶回家中,因为家中有正等他归来的妻儿。
岁月如梭,靳守训每日两点一线奔波于矿上和家中,无怨无悔。半年下来,体重骤然减了十多斤。面对此情此景,原本就不看好他们这种婚姻状况的亲朋好友,开始劝他尽快考虑自己的“后路”。特别是“心疼”他的姑姑、舅妈,更是隔三差五地到家里来,劝说小两口离婚。
一再拒绝亲友劝说的靳守训有些恼火,当着索玉英的面对自己的亲戚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以后你们不要再为这事儿来回跑了,否则,咱们的亲戚也就做到头了。今生今世,我会照顾、守护她们娘儿俩一辈子。”
生活的激情再次回到她身上
为了让妻子重新树立信心,靳守训耐心做妻子工作:“今后,我管上班,采买食物。其他家务,比如做饭、洗涮你自己完成,如何?我不愿你成为一个废人。”
被丈夫不离不弃深情打动的索玉英一口应承。刚开始时,她很难用双臂支撑自己的身体向前挪动几下。每当她要放弃锻炼的时候,孩子的笑声和稚嫩的牙牙学语声,就成了激励她坚持锻炼下去的动力。
不久,丈夫给她带回了一辆用轴承自制的平板车。当丈夫把棉垫子铺好,把她抱到车上,要拉着她去集市上买东西时,很想出去的她,碍于面子,死活不让。好说歹说,她用一块头巾裹住了自己头脸,到集市上买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用品。这是她双腿瘫痪后,第一次“走”出家门逛集市。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变得容易多了。
当生活的激情再次回到这个女人的身上时,她凭借着女人的坚韧和毅力,很快就学会了用“双手”走路,学会了自己上床睡觉,学会了偎坐在地上洗衣、做饭,学会了偎坐在床上做衣服,学会了用平板车带孩子上街购物。细心的老靳特地将厨房的灶台、碗橱高度等做了改造,方便妻子使用。
从此,她像其他矿工的女人一样,承担起了照顾男人生活起居的责任。为了让丈夫安全地工作,当靳守训上早班时,索玉英早晨3点就起床,爬进厨房把饭做好,看着丈夫吃完饭,精神抖擞地上班。丈夫上中班时,她会等到晚上十二点多,伺候着丈夫吃完饭,收拾妥当后再休息,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三十多年。期间,两人又先后生了二儿子和小女儿。
丈夫患病一晃十九年
就在儿女们日渐长大,一个个成家立业时。1995年,丈夫靳守训因高血压发作,引发了脑梗和小脑萎缩性痴呆,失去了自理能力。这次患病让靳守训提前了两年退休。紧接着,两个儿子所在的单位相继下马。从此,索玉英的生活进入了另一种节奏。她不仅要处处照看自己患病的老伴,还要帮着儿女照看孙子辈。
早晨,帮老伴穿衣服,刷牙、洗脸;上午,带着老伴遛弯;晚上,给老伴洗脚、脱衣服,上床休息。每天的生活艰难而有规律。靳守训因高血压发作,摔倒在床边,儿女不在身旁,索玉英坐在地上用自己的双手往床上托,实在托不动了,她就趴在地上,手、头并用的往床上拱。在这个家里,这种情景也不知道上演多少遍啊。
为了方便伺候丈夫,索玉英让子女帮着在床边搭建了一张简易床。这张床既是能帮丈夫托上床的“台阶”,又是她方便伺候丈夫的栖息之地。靳守训对自己的病,感到很内疚,时常用模糊不清的语言对索玉英说,“原来想退休后好好照顾你,谁知道现在还要你这无腿的人伺候我,惭愧啊!”
每当听到这些话,索玉英总会笑着对丈夫说:“这是咱俩的缘分,年轻的时候,我得了拖累人的病,你没有抛弃我,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如今,虽然我的腿脚不利落,但是我两个胳膊有劲儿。我可以照顾你。咱们能相互照应,相依为命,这是老天赐给咱们的福气呀!”
如今,在索玉英这种自强不息、快乐生活精神的影响下,大儿子自己开办一家瓷器经销店,小儿子在国外的一家企业谋得一份工作。同居一地的小女儿,在工作闲暇之时,也经常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看望二老,帮忙做一些家务。
2014年,是索玉英双腿瘫痪、靠平板车、轮椅生活的第50个年头,也是丈夫靳守训患病失去自理能力的第19个年头。生活真是充满艰辛。但是两人的相爱相守更让我们感受到人生中的温暖。50年,是这对患难夫妻金婚见证。愿他们平安、健康、快乐、幸福!(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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