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苏泗阳县城这桩普通民居内,80岁的卢翠花过着平静的晚年生活。母亲,早已经是卢翠花心中模糊的想象,抹不去的隐痛。卢翠花的母亲叫陈玉华,是卢家的童养媳。卢翠花10岁时,在战乱中,陈玉华在回娘家的路上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过。卢翠花告诉荔枝新闻记者:“当时,一直以为她不在了,因为那时候遍地都是日本兵。”
在广西隆安这个偏僻的山村,96岁的陈玉华,这里的名字叫覃玉华,她一直和儿子周盛勤一起生活,周盛勤只知道母亲老家是江苏泗阳,却不知道她在那里还有三个子女。陈玉华的儿子周盛勤说,“几十年了都哭没见她笑过,有时躲在床上哭,我一进去她马上就把眼泪擦掉,转过来不让我看到。我不懂她有这样的事情其实她的心情是想她的孩子。”
周盛勤的父亲周承凭,是一名国民党军官,和母亲陈玉华相识在抗战年代。当年,陈玉华女扮男装回娘家,遭遇日本人的大扫荡,慌乱中加入逃难人群,随后,跟着国民党部队一路南下。大字不识一个的童养媳陈玉华,莫名其妙被战争挟裹,命运随风沉浮。抗战结束后,随周承凭落根广西。1969年周承凭去世,陈玉华更加少言寡语,一直隐忍地生活着。陈玉华的儿子说,“她害怕,不敢说这边有孩子,那边有孩子怕别人笑话,她闷在肚子里几十年了闷着。”
1983年,思乡心切的陈玉华让周盛勤写了封信到娘家江苏泗阳县陈大元乡,收信人是父亲的名字。但由于名字不对,寻亲信被退回了,陈玉华思乡之心也被搁置。她一天天变老,望眼欲穿,一直到2016年9月,陈玉华的孙子从广西来到江苏实地寻访,才找到卢翠花姐弟三个,三个孩子也已经白发老人。
在现场,卢翠花哭着说,“卢翠花,我是卢翠花,你是我的大宝宝!”当年还是幼童的儿女,已是白发老人,刚开始,陈玉华还有点不敢相信。然而,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一生的恍惚终于安定。70年的往事,70年的辛酸和隐忍,终于可以勇敢地倾诉。“我的宝呀!你妈妈没办法!”中午的团圆饭,是一桌地道的广西菜,卢翠花特意为母亲奉上家乡的团饼,陈玉华像孩子似的,轻轻地品尝着。离开家乡70年的陈玉华还有一个愿望,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江苏泗阳老家,一生颠沛流离,落叶总要归根。我们也希望老人能尽早实现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