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
邓林珍的病,让黄世结只能守在陈塘村机米房的家里,靠给水稻脱壳挣些糊口钱。后来,这份糊口钱也挣不到了。
2009年前后,陈塘村先后有两户村民也盖了机米房,这对于黄世结是致命的竞争。“家里有个癫子,屎尿屙在身上臭得要命,别处能机米,谁还到你家。”岳母说。
2010年,邓样塘帮黄世结在弋阳县甘家山的竹编厂,找了份烧锅炉的工作,一个月1200块钱,夫妻俩也从陈塘村搬到了甘家山。
黄世结和邓林珍就住在锅炉房里。竹编厂是私人的,工人也大多来自县城和其他乡镇,黄世结和他们没话说,唯一有共同语言的,是教他烧锅炉的师傅。
黄梦红说,父亲和师傅感情好,是因为两个人年纪相仿,有着相似的经历。师傅的妻子也是精神病人,时常一个人走到外面,师傅每次也要找一天才能找回来。
黄梦红说,师傅不嫌黄世结脏,经常一起喝酒,借着酒劲,一说起邓林珍,黄世结就叹气,别人都嫌自己家脏,从来不进屋,末了他说,“过一天算一天吧。”
黄世结很少有高兴的时候,外孙子的出生是个例外。黄梦红说,孩子生下来后,黄世结特意买了个可以折叠的童车来看外孙,童车花了他两百多块。
去年夏天,18岁的小女儿也嫁了人。小女儿结婚的前后,竹编厂也倒闭了,黄世结没了工作,只好再回家。
他用小女儿婆家的5万元彩礼,买了甘家山一家轴瓦厂50平米的职工宿舍,这是一栋5层的宿舍楼,住户都是从不同的地方安家到这里,互不往来,黄世结被彻底隔绝了。
最后的孤独
家属楼里的人各忙各的,楼道里遇见了,黄世结笑笑,刚想开口,邻居已经走过去了。
邻居们说,大家搬进来一年多,只看见过邓林珍两三次,她瘦得皮包骨,摇摆着走在路上,脑袋不停地晃,像是随时都要摔倒,“黄世结就走在她前面,走几步就回头看看。”
住在同一层的戴先生说,有一次看见夫妻俩上楼,邓林珍走错了方向,黄世结回过头提醒她,“走错啦,这边。”语气里透不出感情,也没有嫌弃。
轴瓦厂宿舍楼的住户们说,黄世结总是穿着两件洗不出本色的T恤,裤脚上偶尔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留下的污点,“他身上有比汗更难闻的酸臭味,可是他自己已经闻不出来了。”
有时候,邻居们在楼下打麻将,黄世结就站在后面看。
家属们是在天花板的阁楼里找到邓林珍的。 她的额头抵着膝盖,身体被塑料袋包裹着,外面又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