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关潘石屹的介绍是这样写的,潘石屹,知名房地产商,1963年生于甘肃省天水市潘集寨,他和妻子张薪坐拥190亿净资产,在2015年中国胡润财富排行榜上,位列第77,他是微博大V,拍电影,做主持人,写书,关注雾霾,潘石屹家中兄弟姊妹五个,他排行老大,父亲潘诗林,上世纪五十年代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曾在清水县现政府就职,1962年被下放至潘基寨,母亲毛昭琴,曾是清水县里的一名老师,被下放到潘基寨后,由于生活困苦,1973年瘫痪卧床,2008年去世,享年66岁。
潘石屹: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这些山人们统称为秦岭,我的家乡山很陡也很大,气侯很寒冷。
许戈辉:前段时间,潘石屹逢人就推荐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他甚至为这部电视剧代言,小说的原著,他读过至少七遍,就像一面镜子,他在书中看到了自己的童年,14岁以前,潘石屹生活在甘肃天水的潘基寨,在平凡的世界里,潘石屹记得,孙少平说过一句话,我迟早要扒火车去外面的世界,曾经这句话也是他心底的声音。
潘石屹:我们村子里没有砖房,全是土坯房,除了大队部,有了一点点砖以外的话,剩下的全都是土坯房。
许戈辉:都是自己盖的是吧。
潘石屹:都是自己盖的,因为我们家的出身不好,所以我们家的大量的房子都分了,都分给村民了,等我爸爸跟妈妈回到农村去的时候,我们是住在一个厨房里面,就那一边是做饭的厨房,其实那个厨房就是临时搭的房子,就住在厨房里面。
许戈辉:1963年潘石屹就出生在那个厨房里面,他的妈妈记得,在他出生没几天,窗外飘来一片落叶,房子是漏风的,11月的天水,特别寒冷。
潘石屹:大概我们小的时候就是27户人家,就是到了这个饥荒的月份,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出去逃荒要饭的。就我记得我爸爸说,有了一次呢,他在槐树下面数啊,就是村子里27户人家,出去逃荒要饭的人17户人家,就那出去逃荒要饭的。然后其他的人呢,吃的粮就是救济粮,救济粮不是粮食,是个很厚的红薯片,就是干的,在地里面晒干的红薯片,所以是河南人救了我们的命,就有几个月时间,就是不断地吃这个红薯片,不断吃红薯片,红薯片就各种各样的办法吃,磨成面吃,然后煮了吃,烙成饼吃,怎么吃都很难吃。所以那个时候,毛主席有个语录叫,是一个英雄人物的题词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当时呢,小孩对死并不怕,苦的话呢能苦到哪去,又不怕,就怕饿,这个饿着来的话,真是很难受。
潘石屹:潘石屹儿时和父亲生活的潘基寨,一共有27户人家,潘石屹是最穷的一户,父亲今年已经80岁了。人们很难想像,老人年轻的模样,潘石屹的父亲叫潘诗林,曾经是潘基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在清水县县政府就职,1962年被下放到潘基寨。
潘石屹: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跟村子里都不一样。
许戈辉:比如说?
潘石屹:就是各种各样的事情,例如呢,不让我讲脏话,而且小小的时候就要刷牙。然后呢,还有一个最大的不一样,就是跟村子的矛盾冲突,最大的就是他呢不信鬼神。所以这个院子里面,一会儿这样挖土了,一会儿那样挖土了,这是农民们特别忌讳的,一定不能够轻易的动这个土啊,就是你要挖土的话,动了土的话,这是会破坏风水的。我爸呢就没这个讲究,村子的邻居就来不断地跟我妈妈说,说是你们家的这会,会有大的灾祸来的,不能够这样不敬鬼神嘛。
许戈辉:在很多村民眼里,潘诗林是一位清高的知识分子。长达16年的农村生活,他早已经习惯了田地里所有的农活,却始终与农民身份保持距离,不抽烟不喝酒不说脏话,喜欢干净。除了劳动,就是照顾卧病在床的妻子,或者看看书,交际圈也仅限于自己的家族。
潘石屹:他们不认命,所以就是,我觉得他们在村子里待了,待了十几年的时间,在我觉得就是前面这些年啊,他们都不认命,就觉得迟早会出去的。就是从去的一天,他们没有想着就这个农村里面去了待上一辈子,尤其让我们去,在农村待上一辈子,他就觉得会出去,可是到了最后的1975年,1976年的时候,那时候我的年纪也比较大一点了,能够看的出来,我觉得他们很绝望,就是。
许戈辉:你发现这中间的变化,你从什么发现的?
潘石屹:一开始呢,他就是走个路啊,坐的姿势啊,吃饭的样子,都得要跟农民不一样。等到最后都可能年纪也稍微大了一点,然后大概差不多10年的时间,我就觉得他呢慢慢的跟那农民越走越近了,样子也像了,坐的样子,躺的样子,吃饭的样子也都慢慢像了。
许戈辉:潘诗林常常以读书人家自诩,太爷爷是个书生,爷爷是秀才,父亲上过黄埔军校,而他和潘石屹也不辱门第,都读过大学。在潘石屹小的时候,村里就老有人说,你们家都穷成这样了,还读书有什么用,事实上,在潘石屹10岁那年,父母由于贫穷,将两个女儿转送他人。
许戈辉:第一个问题,记忆中有没有被爸爸打过,最狠的一次是什么?
潘石屹:总打我,为厉害的一次我记得,我考数学的时候,考了五分,就是。
许戈辉:一百分考五分啊?
潘石屹:一百分考了五分。
许戈辉:潘大大,在你看来,你和任总更适合谁教育孩子?
潘石屹:我们俩可能都不太适合。
看这个,这个好。
许戈辉:哪个,这个,看这个,潘爷爷。
潘石屹:爸妈让我。
许戈辉:爸妈让我年底结婚怎么办?
潘石屹:你爸妈让你早点结婚挺好,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
许戈辉:潘石屹母亲毛昭琴,曾是清水县里的一名老师。1962年夏天,20岁的她随丈夫潘诗林,一起被下放到潘基寨。同年冬天,潘石屹出生,初到农村的毛昭琴,极力维护着城市人的讲究。在村子一位大妈的记忆里,毛昭琴对任何人都乐呵呵的,头发永远梳理得整整齐齐,有一次村里修田,中午开饭的时候,大家不管手是否干净,都争着抢杂粮馒头吃,只有她从兜里拿了一块方巾,垫在手上,才去拿馒头。可是所处的生活环境却让她无法处处讲究,1970年因为饥饿,毛昭琴根本没有奶水,不得不把还在哺乳期的小女儿送给别人。
许戈辉:这小孩就快饿死了,所以要送着出去啊,就是这个村里面,就是几个村子里面,谁家有奶羊就给送出去,所以我们就找了一户有奶羊的农民家,就送过去了。
许戈辉:妈妈想不想,肯定是想啊。
潘石屹:这个妹妹呢送出去的时候,因为比较小嘛,只有几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就给出去了。
许戈辉:那时候你有多大?
潘石屹:我应该是10岁,我记得送的这一家人,在来抱我妹妹走的时候啊,就给我们带了几块饼干过来。带了几块饼干过来的话,结果妹妹就走了,我记得送我这妹妹的时候,我们家一共两个被子,结果我妈妈就把我们家一个被子就包着这个妹妹,包了以后就走了。我还跟我妈妈说,你把那被子都抱着送人了,今天晚上我们就没盖的了,我们家就还剩一个被子了,这我妈妈说哎呀,孩子都送了人了,就让这个被子,随着你的妹妹去吧。然后送完之后,我们就吃饼干,我和我另外一个妹妹就在那儿吃饼干,就把这个饼干给我妈妈吃,我妈说我不吃。
许戈辉:又过了几个月,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了,潘石屹的父亲说,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再送出去一个女儿,但这个女儿三岁多了,知道妈妈是谁,知道哥哥叫潘石屹。
许戈辉:这个第二个妹妹是特别的惨,因为三岁多送着出去啊,我妈妈就是也不哭,每天早上起来就跟我说,说是我做了个恶梦,然后就给我讲这个恶梦,讲的我们家的人心情就特别不好。然后呢,就通讯又不太方便,写上一封信好长时间才能够到。然后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妈妈说,说昨天晚上我梦见你妹妹了,在喂猪,结果猪很大,你妹妹身上就是一个花棉袄上全是猪食,搞的很脏。就这样给我讲,然后就讲,讲的最后都一想,受不了了,就这个心理啊,很难承受得了。
许戈辉:第二个妹妹被送出去以后,潘石屹的母亲,每天晚上都做恶梦,身体一下子就垮了,进而因病导致瘫痪卧床,一年以后,10岁的潘石屹独自一人徒步20里路,把妹妹从大山外背回了家。
潘石屹:到了这家去以后,我就看见我妹妹了,我说妹妹也会说话了,可是说话的时候呢,带着陕西腔。就跟我们这个村子,就一年时间,就都变了,背的话特别累,我又觉得背着走一走,然后我就说你也走走吧,你也走走。结果路的话都是山路,就是来回这样走的山路,我说这个路太远了,我们就顺着农民的梯田地就一节一节下来,这样的话就比较快,我的鞋底全掉了,就是只有这个布鞋的鞋绑子,鞋底全掉了。
许戈辉:那不是等于是赤着脚翻的山路吗?
潘石屹:对。当然我们那边也没有石头,全是土啊,也无所谓了。
许戈辉:在被下放农村的这15年里,贫困始终伴随着潘石屹一家,潘石屹的父亲潘诗林,挣扎着养育了5个子女,同时照顾因病瘫痪的妻子,直到1977年平反。
潘石屹:我记得有一年呢是,在我跟我爸爸在自留地里面干活,结果突然一个人,就从山上面跑了下来,跑的特别的快,过来以后,就跟我的爸爸悄悄的说,说毛主席死了,然后我爸爸说,哦,你怎么知道的?说是对面的喇叭里面说的,他在山上面听到了,跑着下来,在我就看我爸爸的表情特别的木然。我就听这个村民跟我爸爸说,呦,这回可能你的娃娃,跟我的娃娃就有希望了,因为这一家人也是地主家的地哎呦,我说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我得看看他们的表情啊,看看他们的反应,谈了一些什么话,这两句话呢,是在我的印象当中最深刻的。
许戈辉:您那么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给爸妈打电话吗?
潘石屹:基本上都会的,两三天一个电话吧。
许戈辉:是不是应该为了孝敬父母而放弃自己想做和正在做的事?
潘石屹:我觉得你还得要根据你的能力,兴趣爱好,你如果是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让你父母安排,你父母安排的事情你又做不好是吧,这样的话实际上是既耽误了自己,又让父母亲失望。
许戈辉:1977年潘石屹的父亲得到平反,潘家七口人收拾了全部家当,几床被子,一口碗,用一辆解放牌的卡车把全家人的东西拉进的县城。潘石屹瘫痪的妈妈没有担架,就用床单临时做了一个担架,汽车开不进胡同,潘石屹和爸爸用担架抬着妈妈,一只手还拖着丢了鞋的弟弟,城里人都探出头来,看这像难民似的一家人,就这样潘石屹开始了城市生活。回城以后,他发奋读书,因为这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潘石屹:开始是成了城市户口了,可是长的样子,跟这个农民是一样的,到我上学的时候,他们说这小孩不是城里人,我说是,刚变成城市户口两个月就来了。
许戈辉:为什么一看就有区别呢?黑。
潘石屹:脸上晒的黑,然后发型啊,穿的衣服啊,说的话都不像城里人,他们觉得怎么我们班上来了这样一个同学来,一开始他们都觉得怪,也没什么歧视。可是最后呢,也不歧视了,因为我的学习好,老是班上第一名,所以这个学习好的话,还是有点优势的。我去的时候,就那穿着一条裤子,穿着一条裤子,可是这个凳子坐坐的话,我就摸摸这个屁股后面啊,就是这个布啊越磨越薄,越磨越薄,不是还有两个月才能够放假期?万一这裤子破了的话,怎么办?所以我就特别担心,这是我最担心的。
许戈辉:裤子最后有没有遭受开裆裤的命运?
潘石屹:没有破,这个裤子没破,一直坚持到回去。
许戈辉:1979年,潘石屹考入兰州培黎中专,两年以后,他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绩,被河北的中国石油管道学院录取,成了一名大学生,1984年潘石屹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廊坊的石油部门工作,捧上了铁饭碗,每个月有46块钱的收入。潘石屹将工资一分为三,其中两份寄给相继考上大学的两个妹妹,而他工作后积累的第一笔钱,就是给家里买了一台电视机,妈妈长年瘫痪在床,潘石屹知道电视对她太重要了。1987年两个妹妹毕业,没有了“养家”负担的潘石屹,最终还是服从了自己不安分的心,辞掉公职,南下寻梦。
人们经常提DNA这件事,你们家里边有经商的DNA吗?你觉得。
潘石屹:我觉得没有,没有经商的DNA,有好多人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包括你刚才问,说你身有没有经商的DNA,这东西我觉得都不重要,追重要的还是你这个,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时代,谁都离不开谁,你必须要跟别人去合作,如果是一个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才华横溢的人,常常瞧不起周围的人,这就是他最大的敌人,这就是他做任何事情都做不好的,经商也好,从政也好,从事学术也好,都那是做不好的,所以在这个时代你就得紧紧地依靠周围的人。
许戈辉:那你是一个特别善于和周围的人合作的人。
潘石屹:我觉得我比较善于,是吧,就是不同性格的人,不同背景的人,不同年龄的人,都可以成为好朋友,所以我觉得这个就是跟我妈妈这个身上的一种谦卑,能够跟周围的人都能作为好朋友,有很大的影响,我记得我妈妈有一次病危了,住在一个部队的医院,这个部队的医院叫133,大概病危了住了十天,然后病稍微好点,就出来了,出来之后,这个病房里面,一共三个人,这三个人都跟我妈妈是最好的朋友,你想在病危的时候,就到这个生死线上面,她都能够交到这样好的朋友,所以这我觉得就是,一个人能不能团结,能不能团结周围的人,能不能交朋友,这是特别重要的一个能力。
许戈辉:儿时父辈的教诲往往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在万人眼中,对于任何政治话题,潘石屹都谨小慎微,与他著名的朋友任志强,形成了鲜明对比,任志强以直爽敢说著称,每次到政府部门开会,他都是大大咧咧走进会场,动不动就跟领导杠上,一句也不相让,经常吵得面红耳赤,而潘石屹则是每次都会着装妥帖,拿个本子做笔录。
潘石屹:当然他是红二代是吧,然后在我爷爷那个部队跟他爸那个部队打,我爷爷那个部队不输了嘛,是吧,所以他这个整个这个红二代的基因在他的身上表现的还是比较明显的。
许戈辉:在您眼里,给我三个关健词来形容任总?
潘石屹:任总是一个满身都是缺点的人,尤其是对女孩子态度不好,是他最大的缺点,可是任总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你打死他,他也不会说一句假话,我觉得这是取得大家尊重他和大家信任最重要的一个点,所以这是第二个关健词,第三个关健词就是,他是一个特别勤奋好学的人,他是,他这个知识是,就是任何地方,任何场合下,任何时间都在不断的学习。
许戈辉:你听过他谈父母吗?
潘石屹:听过,态度很恶劣,说他爸,你看去世了,管了一辈子粮食,也没有明白什么是粮食。
许戈辉:这像他的语气,好,谢谢。
潘石屹:好,谢谢谢谢。
许戈辉:潘老师您好,爸妈希望孩子留在身边,而孩子希望奔向远方和梦想,亲情和未来两难选,你觉得年轻的我该如何选择?
潘石屹:应该奔向远方,把父母装到心里面,永远不要忘记他们,尤其是现在通讯技术,交通这样发达,我们还是要到一个自己更大的天地里面去。
许戈辉:你和父母,这么说,你和父亲都有的坏习惯是什么?
潘石屹:都有的坏习惯,我走路的样子特别像我爸,走路特别不好看。
许戈辉: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那么这本书的首页homepage,不正是家吗?父母给了你怎样的基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