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路·一叶薰风
李晓玲
燕巢子出,城隍庙的雕梁下,布下一道暖。
这是立夏里的肥乡,在它的街区,公园,乡村,田野,听到头顶的天空,这时会响起“布谷—布谷—”几声婉转,人的心悠远地跟它去了。
风掀起麦浪,风穿越林间,风拂过水面,风从远方归来。
善良的树籽、花籽、草籽,偿还我们又一个季节的绿意。
雨在今春也有路过,不止一场,但我懂得它的惊喜。
至于其他,如云、麦芒、月光,犬吠,青苔,谷物,豆荚,乃至颤动,奔跑,静默,泪流,爱意,呢喃……都在无声无息的日子里,沉淀,升华,相爱,谦卑,年复一年,不伤害任何人,也不故作高尚,甚至,连歌唱也是沉默的,都在他们的心底……
我尽力在感官上接近于肥乡的本色,在精神里发掘它的内涵——当我用文字对它做出判断的时候,我内心有一种眷恋的东西,在慢慢融化为汉字的起伏,这让我对肥乡有了自带的情感。
故而肥乡,在别人的行旅里,是多样的远方。而它在自己的归途中,是平常,但是唯一。
以此为模本,我对故乡的描述多了一个参照。
故乡如归。肥乡如归。
人类与万物相处,同根共生,让我们有了浓浓的血亲关系,这一种纯粹的生命认识和生态哲学,千百年来生生不息,绵延不绝。
故而,人们从未放弃对“诗意的栖居”的努力。肥乡也是。
六七年前的肥乡,我还没有感到它太多的“诗意”——通向村庄的路,是土路。车子过后,卷起一股烟尘。即便是通向县城的路,虽说是水泥路,但也被运输车轧得坑坑洼洼,颠簸得很。那是我第一次走近它。我看到它努力向上的样子,它渴望幸福的眼神。他们从村庄走出来,走到城市去。他们从土地长出来,甚至逃出来,到最光亮的地方,挣钱,养家,心生美好生活的向往。他们在网络时代的开始探索,苦苦挣扎,尝试失败,过程艰难而迷失。肥乡之于我们,就像自己的故土,常常听到他们奋力拼搏的呐喊,也听到他们无奈地叹息。肥乡之于我们,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它无法与城市拥有一脉相承的“形而上”的生活。
2019年的肥乡,我感到它涌来的“诗意”——它已经不是一个“肥乡”,而是一个具象的“城市综合体”。长安路,是309国道延伸穿过肥乡主城区时,肥乡重新修建定义的主要道路的名字。宽敞,平坦,大气,整洁。路的两旁,是新的崛起,高楼,别墅,商场,酒店,旅馆,电商,住宅,教育机构……城市公园,诸如邯郸郊野公园、东郊森林公园、肥义公园、窦默公园,滨河公园,广安公园,银杏公园,三里堤公园,文化广场,错落分布在309国道和长安路的两侧,成为肥乡和邯郸市民休闲放松的“后花园”。教育聚集区、经济开发区,现代农业园区,高科技博览园,一座座象征肥乡崛起的现代园区拔地而起,一个个带有“国”字头的企业入驻肥乡,一个个美丽乡村连片成区……肥乡,让人沐浴它的阳光,风,和所有的到来。它自己也敞开胸怀,给自己一万个拥抱,然后点燃城市的灯火,为爱的每一个爱人,每一个孩子,每一个老人,舒展它奋斗、拼搏、来之不易的笑容。
这一些,如果你不作为它的叶子,它的根系,它的春天,就不易觉察它的蝶变,它的痛惜,它给秋天的答案。
就连我笔墨之间的视线,也作为对它的凝望,二十四节气的每一天,你都可以礼敬它。
一叶熏风。长安路就是肥乡浸洇的江山代码。
它是每位肥乡人的归属。
在这个时间与空间、历史与时代交汇处,你得相信命运和人心。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来到凤湖,它像一颗珍珠落到人间。
这里的人们,从来也没有想到过有这样的吉祥。过去的这里,和现在的这里,被时间一一洗刷,变换空间位置,变换角度视野。众多的人结伴而来,她们在这里漫步,私语,游玩,亲子,不久还可以采摘,这里的葡萄和伏梨,会将香气散发,更重要的是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湿地与村庄,以生活的艺术形式,让人们参与互动,增强情感,这是一座露天的艺术馆。
这正是肥乡人正在改变和进行的生活方式。
而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愿望所在。是的,没有谁把梦想寄托在云上——我看到的肥乡,在夏风习习、槐花盛开之时,在新麦秀穗、青杏黄熟之前,布谷鸟飞过成千上万亩的桃园,梨园,葡萄园,苹果园,飞过纵横阡陌,飞过绿树林涛,在城区和村庄的上空,做最诗意的飞翔。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感觉爱并非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爱需要踮起脚尖,需要伸出手臂,需要奉献和付出,需要传递和分享。当面对你的故乡,面对不能承受的生活之重,唯一能有力量让我们能够为它付出的,就是爱。
故园今何为?默默事农桑。
你与家园之间,只隔着一条长安路。
肥乡,等你,也等所有人。
李晓玲,邯郸晚报《新闻周刊》执行主编,河北省作协会员,邯郸市地方文化研究会专家委员,邯郸学院客座教授。从事新闻工作多年,邯郸晚报《古邯郸再发现之旅》、《走进肥乡》、《重走肥乡》、《邯郸红色文化》等地方文化专栏主持。《冬天里的一股暖流》获中国晚报界最高奖赵超构新闻一等奖,《纸背上的邯郸》获河北省新闻二等奖。曾出版诗集《风举残荷》。
图片:江笑寒、薛建东、李笑波、韩尚举
(微观肥乡)